鞋的故事

　　女兒到這個月底滿十九個月，行路歷程剛七個月，可穿過的鞋卻有一十二雙。 　　女兒是一周歲多點學走路的，為了給她買鞋，我和母親到集貿(mào)市場、各大商場轉(zhuǎn)了一整天，愣是沒找到適合她穿的。不是鞋少，是她姥姥事”太多，這雙底太硬；這雙鞋面太緊；這雙鞋幫高了點……這一雙總該行了吧？母親仔仔細細看了看，依然搖頭：這種帶拉鎖的，如果不注意，穿鞋時會夾住孩子的皮膚。母親最后決定，她自己給孩子做鞋，“那多費勁呀”，“費什么勁，你們小時候，不都穿我做的鞋嘛。”我無言。 　　晚上，母親開始翻箱倒柜地找材料，等我第二天下班回家，做好的小鞋已穿在了女兒腳上。鞋面是粉紅的緞面，一圈鞋口是大紅的，鞋底軟軟的又不失厚實，擱在手里，還沒有我一只手長，那么小巧玲瓏的，真是可愛極了�？膳畠捍┲�它到處瞎蹭，用手揪鞋上的線頭，一不留神，她還往鞋上撒了兩次尿。于是，不到一周，鞋就面目全非了。 　　母親很快又做出了第二雙和第三雙鞋，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訓，這兩雙鞋的鞋面母親都選用的是那種結(jié)實的紅絨布，兩雙鞋交替著穿。有一天我們晚上帶她出去玩，回家時她睡著了，等到家了才發(fā)現(xiàn)丟了只鞋，大晚上的上哪兒找去呀，好在這兩雙鞋做得一樣，剩下的這只就作為替補偶爾“上場”。這一雙半鞋徹底退休的原因是小了，孩子的大拇哥都頂出來了。 　　我不辭勞苦的老母親于是又做出了第四雙、第五雙、第六雙……孩子的小腳丫長得太快，一雙鞋穿十幾天就小了。我曾提議做大點，可母親不同意，她覺得鞋大了孩子穿著不利索，要做就做合腳了。 　　炎熱的夏季來了，母親在紙上又寫又畫，終于一雙精致的淡綠色小布涼鞋穿在了孩子腳上，帶她出去玩，總有年輕的媽媽或老太太們探問這鞋哪兒買，“不是買的，她姥姥做的�！蔽铱傆眠@樣的語句與語序回答，然后享受她們的羨慕和贊美。 　　冬天到來之前，母親又早早為女兒做了兩雙過冬的棉鞋，一雙黑底小白花，一雙粉底大紅花，鞋口處都綴朵紫色絨球，憨態(tài)可掬，伸一只手在鞋里，軟軟的厚厚的棉絮立刻輕吻著你的手，一股暖意蕩漾至全身。 　　父親還沒退休，母親每天一個人在家?guī)臀規(guī)Ш⒆�。只要有一點空閑她就給孩子做小罩衣、小馬甲……當然，做得最多的還是鞋，戴著花鏡在臺燈下穿針引線。 　　我們心疼母親，搶在她給孩子做下一雙鞋之前，按她的“買鞋觀”給女兒買了雙小皮鞋，可女兒卻不買帳，一不注意，她就光腳丫跑了，母親于是很得意，又安慰我們：“做點針線活并不累，還鍛煉手眼呢。等我做不動了，我自然就不做了�！� 　　先生把女兒穿過的鞋都洗干凈了收起來。這一雙雙鞋串起的時光里，凝聚著多少深情與期盼，她懂事后會明白這一點的。鞋的故事還在繼續(xù)，母親又開始為女兒做春天穿的鞋了，此情綿綿無絕期……